蓝鸟 十一

十一

梁易春订了个KTV的大包间,五个人又吃又喝,又唱又跳,从中午一直闹到了将近傍晚。

哥几个喝得几乎走不动,但还在努力先让蓝河走:“你,你先走,叶神等着你呢!”

“那我就先走了。”蓝河也不客气,拿叶修给他的卡买了单,招了出租车直奔蓝雨。

大楼一片安静,今天是周日,即使要加班,这会大多数人也都下班了。蓝河直奔练习室,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桌上,取出木贝斯,随即给杨岸柳打了个电话。

“哟,蓝桥啊。”杨岸柳那边的声音乱七八糟,他似乎正堵在回家路上:“想好了?”

“想好了。”

“那行,明天早上九点……”

“我退出蓝溪阁,以后的主唱就是你了。”

“啊?你说什么?”杨岸柳愣了。

“我已经写了自愿解约信,就放在二十四楼练习室,明天一早你来拿,直接交给徐经理就行了。照片请你删掉,我走了,你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了吧?你也知道叶修有多少手段和人脉,还是别想着从他身上占便宜。几首新歌的乐谱都在桌上,你拿去好好练,出张新专辑,说不定就红了。对了,还有一封信也在桌上,麻烦你交给大春。我走了。”

“喂,蓝桥,你说什么呢,蓝桥!”

蓝河不理会杨岸柳的叫嚷,挂断电话关机,把手机放在桌上。他背起贝斯,最后看了看练习室,如同往常一般,拔电源,关灯、锁门,最后把钥匙从门缝中塞了进去。

再见,蓝雨。

再见,蓝溪阁。

 

走出蓝雨大楼,天色昏暗,又开始飘小雪花。蓝河用兜帽盖住脸,跟着闹哄哄的人群进了地铁站。

经过五站,蓝河出了站,信步沿街走去,随意进了家看起来比较安静的酒吧。

他坐在靠近舞台的地方要了杯玛格丽特,慢慢喝着。可是过了好久,也没见有人上台表演。蓝河有点奇怪,便拉住伙计问:“今天周日,没有音乐吗?”

“对不起啊,今晚天气不好,这会已经下雪珠了,客人太少。”那伙计抱歉地说:“乐队刚才打电话说不来了。”

蓝河真羡慕这几个家伙。当初的自己哪有这么自由,想不唱就不唱……老板一声吼,唱到三点也得拼啊。

“那个……”蓝河对伙计说:“我能唱两句吗?”

“哟。”伙计也看到了他身边的琴包:“我问问经理吧,应该没什么,不过我们没乐器,您要用自己的……”

“没问题。”

 

蓝河坐在舞台上调话筒时,仅有的四五桌客人都感兴趣地看了过来。

蓝河等拿出了贝斯才发现,原本包里放的拨片不见了。两个拨片,六年前丢了一个,现在又丢了一个,倒也干净。蓝河坐好了,抱着贝斯,伙计先来说了两句:“各位,今晚本来没有乐队,这是我们的客人毛遂自荐,大家给他点掌声!”

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,有人问:“小哥唱什么啊?”

蓝河拨了两下弦:“今天是我生日,我先唱个生日快乐歌吧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大伙都笑了。看着架势像模像样,原来也就是这个水平。

“祝我生日快乐,祝我生日快乐……”蓝河也不理会,轻轻拨弦,唱了起来。他的声音轻柔、温和,欢快的生日歌唱得舒缓忧伤,众人都愣住了。

短暂的一首歌唱完,听众们不由鼓起了掌。这真是特别的生日歌,而且……真好听。

“生日快乐!”

“唱得不错啊!”

“兄弟,我出一百,你唱个《夜雨》吧!”有人喊着。

蓝河笑了。《夜雨》是黄少天最著名的一首歌,谱子他简直倒背如流,在哪里都能遇到黄少天的粉,也不算奇怪。

“好啊。”蓝河微笑:“钱就算了,我刚才点了杯酒,请帮忙结账如何?”

一曲唱罢,客人们激动了。

“再来一曲!我请你!喝多少都请!”

 

叶修狠狠地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。

他外套都没脱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身边的行李箱还没拉走。旁边是一大束红玫瑰,地下有个精致的、巨大的空礼物盒,客厅中满满装饰着鲜花、彩带,角落里还有个三层的生日大蛋糕。蛋糕上洒着金箔,顶上是个翻糖做的弹吉他小人,脑袋上顶着一撮蓝毛。

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:五年来多蒙照顾,不过该结束了。

伍晨匆匆走进来,低声说:“梁易春他们说,五点钟几个人就在KTV分手了。许先生第一个离开,他们几个喝多了,都以为他会回这里,所以没注意他的去向。现在那几个人已经都出门找去了。司机刚从楼上下来,练习室没人,他正在找保安查监控。我让包子过去了。”

叶修抖着手,把手机按亮又按灭。上面是一条微博。

蓝河:五年之约到了。该结束了。

这是蓝河的小号,并非是他在蓝溪阁的大号蓝桥春雪,只有二十几个僵尸粉。在这个小号上,蓝河经常晒一些日常生活照片,没有人出镜,都是些日常杂物,一碗面条,半张乐谱,路过的野猫,夕阳映照下的黄少天特别纪念版黑胶唱片,转发叶修新片预告,转发叶修获奖新闻,转发黄少天针对秋葵的长篇大论……也许他一直以为这个号没人发现,所以有些随意,不像他在大号上那么严谨。叶修悄悄关注,也曾发现一些关于自己的,很有意思的内容:明显是偷拍的击打键盘的双手;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的水晶椰子上站着蓝桥春雪的小手办;床上交叠在一起的枕头;贴着兴欣LOGO的,满是烟蒂的烟灰缸,领带绕在还留着红痕的手腕上……几乎每天都会更新,偶尔快乐偶尔忧伤,在今天,所有的一切,用那条决绝的言语画上了句号,配图是一只脚上系着断掉的银链子,神色茫然的蓝色小鸟。

 

“监控查到了。”伍晨拿着电话:“五点四十五分,许先生出了蓝雨总部大楼向西去了。是步行,没叫车。交通监控的话,我们还得去托人……”

“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,总之给我找。”叶修烦躁地起身:“我去机场看看。”

“叶神请稍等。”伍晨叫住了他:“包子,包子说他在蓝雨二十四层抓住了杨岸柳,那小子在撬练习室的门。”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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