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
等香燃完了，叶修早就吃完了早饭，坐在那里研究小卢。他把小猫妖翻过来翻过去，又捏爪子又挠下巴，蓝河收拾了东西出来，又是火大。
“你干吗折腾他？”
“我看看他修为。”叶修手底下不停：“看哪个办法最合适。”
你明明就是在撸猫！没听小卢嗓子里都呼噜起来了？蓝河真想说出来，刚张嘴，叶修命令：“去干活。你在这打扰我思路，弄错了法子影响小家伙怎么办？”
蓝河认命地去了。
也不知道这货怎么过日子的，屋子简直是个杂物间。
衣柜里椅子上床上衣服乱堆，也不知是不是干净的，泡面碗叠了十几只，好在里面没有剩下什么，否则早就发霉了吧！地板估计从来没拖过，全是泥脚印，窗户玻璃几乎看不到外面……
蓝河找了个空的泡面箱，把所有的衣服都堆在里面，这出租屋也没洗衣机，楼下有个投币式的公共洗衣房。蓝河从抽屉里找到一个放着零钱的铁皮小盒子，拿着箱子走到门口，又站住了。
出租屋人员混杂，自己这一身实在不宜见人。
蓝河悄悄捏了个法诀，身上的衣服随之换成了一件白T恤和牛仔裤、运动鞋，头发也变成了清爽的短发。
到楼下把衣服扔进去设置好，蓝河又回来开始打扫。收拾完了床铺，开始扫地，扫到叶修旁边时，那人看也不看就抬起脚，轻车熟路得似乎家里养了一百个佣人。
“……”
蓝河用眼神杀死他！
杀不死，下次再说。
等两小时后叶修抬起头来，眼睛瞪圆了。
这，这还是自己家吗。
窗户晶晶亮，杂物全都收完了，地砖几年来第一次反光照出人影，床单被罩都换了，还是淡雅的蓝色，在他记忆里……似乎只有一套床品啊？
叶修走到小厨房门口，里面水管哗哗响，蓝河低着头在洗菜，旁边放着几个盘子，里面是洗切好的葱姜蒜，一条腌着的鱼。旁边还有一只儿童用的卡通小碗。
叶修知道蓝河出去了两趟，也没在意，结果除了买菜，还买了锅碗调料？看着是不错，可要是过几天他走了，这些东西不是照样放在那里落灰？
“没想到啊，你穿现代装也挺好的。”叶修出声逗他。“以后就这么穿吧，你一直弄那么一身，别的鬼看到也笑话你。”
“这几天我要出门。”蓝河说：“等离开这儿，我还会变回原样。”
“死心眼儿。”
“那是蓝溪阁弟子的常服。”蓝河说。
“怎么，你怕换个衣服，万一找到那个叶秋，他会认不出你？”叶修抱臂：“放心吧，就凭你这份痴心，他不会那么渣啦。”
蓝河不接话茬：“钱从你衣服里拿的，看你钱不少，就自作主张买了点东西。冰箱里有牛奶和洗好的水果。”
“那倒没什么。”叶修倚着门：“买烟了吗？”
“……我买了润喉糖，就在桌上，拿去代替吧。”
“小蓝啊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”叶修认真教育：“烟是无法替代的，它有助于思考……你看你平时不也吸烟吗……”
“那是香火，谢谢。”蓝河说：“没有尼古丁和焦油。”
“话说你懂得真多，还知道与时俱进，但思想怎么还停在那个时代呢？”叶修说：“几百年过来，人世沧桑都看尽了吧，怎么就看不开。”
蓝河没理他，把菜捞出来沥水，拿过菜刀。
“你是个孤魂野鬼，肯定也被地府追过，虽然不知道是怎么逃过他们的，但也知道轮回转生的必要吧。生老病死，是世间循环法理……”
“咔嚓！”蓝河一刀砍掉了鸡头。
“过去说缘分因果，现在讲就是科学理论，但大家都知道向前看……”
“咣！”蓝河又剁下一条鸡腿。
“你也是修者，知道自爆神魂这种事代表什么，代表着这个人以后三道六界都不能容纳，他……”
“咚咚咚咚咚！”蓝河狠命剁着鸡肉，声音大得叶修只能闭嘴。
“那个，今天喝鸡汤吗。”叶修讪讪地问。
“你再多说一句，这些东西我全都拿去喂猫。”蓝河说。
叶修利落地转身，退下。
饭桌上是热腾腾的三菜一汤：清蒸鲈鱼，木须肉，蚝油芥兰，香菇炖鸡汤，然后是软糯雪白的大米饭。蓝河给小卢用卡通小碗拨了不少鱼肉，小卢趴在上面吃得脸都埋进去了。叶修虽然没说什么，但那吃相，差不多也像饿鬼投胎。
蓝河依旧是清香三柱，坐在旁边默默闭着眼睛。叶修吃过一轮，喝着汤看了看他，说道：“你也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，这做饭的手艺居然没忘？”
蓝河不理。
“你在蓝溪阁的时候，人缘很好吧。”
没应答。
“我今天查了查蓝溪阁和蓝雨，”叶修吃着还喋喋不休：“这宗派也是一时之秀，怎么就悄悄地没传承了呢？”
还是没人理。
“照传闻，宗主喻文州可是术修中最顶尖的大能，而那个副宗主黄少天吧，倒是个只知道横冲直撞的剑修，据说还很话唠？”
“你闭嘴！”刚才还在静静地坐着的小剑客突然蹦了起来：“不许说黄少话唠！”
“咦，你是黄少天的粉？”叶修惊讶。
“黄少是最厉害的剑修！”蓝河愤然：“蓝雨也不是没了传承，当年那一战之后……喻宗主和黄宗主对修界十分失望，封山退隐，蓝雨才慢慢没了消息……他们两位定然是早就修成圆满飞升了。”
“不但是粉，还是脑残粉。”叶修摇头。
“你懂什么！”蓝河神往：“他们两个，是我最崇敬的大神。两位大神对蓝溪阁多加照顾，我们蓝溪阁虽然只是蓝雨的支派，也都尽心尽力侍奉宗门，经常送炼器材料过去。”
“他们那么神，比叶秋如何啊？”叶修一副好学生的样子：“既然这么厉害，怎么三次修界大比，每次都是一叶之秋第一名啊？”
“……”蓝河顿住了。
“看来还是叶秋更厉害一些。”
蓝河没回答，这是默认了。
叶修也不再说什么，而是抱起了吃饱喝足的小卢。
“我们开始修炼了，你记得把锅碗洗了啊！再去买条烟！”
“……”抽抽抽，抽不死你！蓝河在水池里咣咣摔碗。同样是姓叶，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？